如果上述业务能告别封闭和垄断思维,令微软走向开放和竞争,陆奇就能为微软赢得明天,但他仍需要解决那些积重难返的难题。时至今日,微软的主要收入仍来自于盖茨时代的金矿:Windows和Office。这一局面并未彻底改观。苹果、谷歌均朝硬件+软件的方向成功转型,但微软除了Xbox One,其他硬件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,诺基亚的整合即是如此。
在华尔街看来,较之于股价一骑绝尘的苹果和谷歌,当年的PC霸主微软已是昨日黄花,其股价一直停滞不前。2000年初,微软股价达到峰值,接近60美元,此后14年间基本仍在25美元到40美元之间徘徊。尽管从那时起微软的营收和每股收益已增长了两倍多,但股价却没能同步上涨。作为全球最挣钱的公司,微软似乎“穷”得只剩下钱了—人人都离不开它,却没人把它和“酷”、“极客”、“未来”联系起来。
一成不变地靠卖软件挣钱令微软形成了路径依赖,鲍尔默因此被诟病在互联网时代频失战机,最终这位服务微软三十四年的金牌销售被另一位老兵萨提亚 纳德拉(Satya Nadella)取而代之。
陆奇终于攀升到人生的顶点—他出现在纳德拉发给全体微软员工的内部备忘录里。在其中,萨提亚提到了五个人:创始人比尔 盖茨、前任CEO史蒂夫 鲍尔默、新任董事会主席约翰 汤普森(John Thompson)、诗人奥斯卡 王尔德(Oscar Wilde)以及陆奇 。“陆奇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说得很好,微软用独特的方式帮助人们‘做得更多’。”萨提亚这样写到。之后,陆奇的隐秘工作也进一步为人所知。正是在他的帮助下,萨提亚才明确以下三个工作重心。第一,明确公司上下协调推动的战略目标。第二,要以非常快的速度去部署工作。第三,要在云服务方面发力。
微软正在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开放性。如果陆奇能帮助纳德拉能够开启一个新王朝。它将有别于以温和增长、进军企业级软件为特征的鲍尔默王朝,也将更进一步远离以铁拳统治PC软件领域的盖茨时期。纳德拉治下的微软看似是一家参与市场竞争而非控制市场的公司。
如此行事乃是迫不得已。正如三十多年前个人电脑的兴起,云计算、移动计算等新技术的崛起引领IT业全面转型。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在云端变成像水电一样的基础资源,随用随取。而基于云计算、跨平台的移动计算和设备已占领了用户的桌面、客厅和手掌。这正是纳德拉与陆奇两人的工作经验所涉及的未来技术—云计算、多平台、移动性、大数据,但恰恰是缔造微软辉煌历史的专有软件的对立面。“真正好的公司敢于面对自己,我们有很多挑战,但是必须向前。”陆奇说。
起步
他必须直面逆境,而这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陆奇生于上海,文革期间随祖父在不通水电的江苏村庄里长大。“这些村庄里面可能只有一个老师,但是什么科目都教。”陆对《环球企业家》回忆说。
奋斗动力来自饥饿以及对知识的敬畏。饥馑年代里,村庄都实行口粮制度—农民只有9个月的口粮配给,老师则有12个月。令他心生艳羡的是授课老师能每天去一户人家吃饭。“当时吃肉很难,可能只在过年时吃一次。老师像国王一样生活,每天都能吃上肉,而且百分百能吃饱饭。”陆奇说。
如此艰苦的环境教会他一件事:“不要把任何事情想当然。”人要有很强的职业操守,要非常努力的工作和学习,要尽最大可能地奋斗。“表面上看这是非常艰难的过程,但它教会你很多宝贵的经验。有人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,在另外一个环境里,我可能就得不到这样的人生教训。”陆奇说。
他曾倒霉透顶—因为个子太矮,他无法进入当地造船厂;因为近视和色盲,他与大多数理工科系绝缘。填报志愿时,他选报了计算机科学,所想的不过是能在无线电厂找个工作。幸运的是他终于考上了大学。
1980年至1988年,陆奇在复旦大学度过。当时的他剃着学生头,常穿一件浅灰色拉链夹克衫,带一副浅黄色的赛璐璐眼镜,最爱读的两本书是《约翰 克利斯朵夫》、《匹克威克外传》。多数时候,他都是一副安静沉稳的模样。体育是为数不多能点燃他的东西。在宿舍一楼公共活动室曾有一台电视机,男生们会挤在一起观看体育比赛,住在四楼的陆奇也是这里的常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