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财经》:你的粉丝说,“如果锤子科技倒闭了,罗永浩没有了这些负担,可能会重新变成曾经的那个老罗,那才是我们喜欢的那个人。”
老罗:这种幼稚的想法我很理解,但完全不在乎,我会希望他们好,希望他们开心,但我不会因为他们的某些意愿去改变我要做的事业。
|在处理很多问题时,为什么比多数企业家要困难?
《财经》:你去年秋天大病了一场,是什么原因?
老罗:就是累的,没有特别的原因。当时我在电脑桌边上打了个盹,然后有点感冒,我没怎么在乎,但那个时期已经积劳一段时间了,所以转天一躺下就爬不起来了,最后在床上躺了10来天。这件事给了我很大收获,那之后我开始把百分之五十的精力用于找人而不是做具体业务了。
《财经》:如果锤子有一天倒闭了,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什么?
老罗:那肯定是因为我,毫无疑问。
《财经》:创办锤子这几年,你觉得自己最大的改变是什么?
老罗:我有时候会觉得做企业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讲,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被迫产生大量收获的过程。如果不做企业,我就不会学着去考虑全局,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,我也不需要平衡好事实、公平、情感这些复杂关系。如果你不运作企业,你永远不会在这些方面投入这么大的精力去了解人性和这个世界,不会把自己熬的脑子都快烧掉,去想怎样才能把一件事处理得更好。
从基因上,我是攻击型人格、好斗。做企业后,我被迫去想哪个是更成熟、更有智慧、更有利于团队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想法,而不是怎么做最痛快。但同时我又不想因此就和稀泥、抹掉我一直坚持的原则。因此在处理很多问题时,我比多数没有这类思想包袱的企业家都要困难得多。
《财经》:你经常反省自己吗?
老罗:我高二就辍学了,但我一直读书并以知识分子自居,对我来讲,思考和学习的过程中,自我反省是很重要的一块,我一直有这个习惯。
《财经》:这么累和困难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?
老罗:如果我按照现在的劲头拼下去的话,我认为自己是有机会参与一次计算平台的革命的。那可能还要十年、八年。但你要在那之前做好人才、技术、专利等方面的储备,这样当平台革命到来时,我们才有机会在那个时代扮演重要角色。这会让我觉得这么拼命是没有浪费的,只有这种强烈的使命感才能支撑我继续做,对物质的欲望起不到这种作用。
其实我对物质的需求挺低的,对金钱、豪车、豪宅都没兴趣。我手头比以前稍微宽裕了一点以后,和家人换了一个郊区大一点的房子,是个别墅,但还是租的。以前我老婆最喜欢的车是路虎,到了上上轮融资结束时,投资人建议我卖一点老股改善家人生活。我就领着我老婆去4S店看最贵的路虎,她当时试驾完很高兴,但想了想,又说不要了。她说有些物质欲望是因为你买不起,所以很向往,等到能买的时候,突然觉得开一辆一两百万的车上街这事很怪异,在人群里显得不是特别正常。这个不正常对她来讲,谈不上有多坏,但肯定不是她享受的状态。
《财经》:这车后来买了吗?
老罗:没买,她说不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