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狠狠地把镜子摔在地上时,我懂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。“哗啦”地一生脆响,就像我的生命,在10月15号那天,被摔地稀碎,痛快淋漓。
银行卡安静地躺在红匣子里,曾经我以为它会替我买到我想要的世界,但现在,我却因它心灰意冷。
哀,莫大于心死。我等着“天下”,来结束。
六
脸上开始结出黑黝黝的皮。每天用棉球一点点上药水,看着那些死皮一点点剥落。
脸上一块黑,一块白,不用伪装,天然的小丑。
黄昏来临的时候,从窗外看一点点下沉的夕阳,看着那瞬间的绚烂,慢慢的消失无痕。心里变得很静,捧着镜子,看自己那张脸,也渐渐地觉不出恶心。
人是习惯的动物,习惯了,就都好了。日子会按部就班地过下去,按部就班地过下去。
“天下”来的时候,正是寒冬。穿着白的云一样的羽绒服,一脸风尘地站在门口。“请问,这是尹冰家吗?“他像个受了错的孩子,问地小心翼翼。
我不知道在他的想象里,尹冰该住什么样的房子,有着怎样的面庞和多么明媚的笑。
我只是站在他面前,什么都没说,眼泪一点一点地往下流。他望着我,我知道下一秒他就会扭头离开的,再也不回来。
他双手环住了我,动作轻地像怕打碎了一件珍贵的宝贝。我伏在他的肩头,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,我说:“你该走的。“他沉默着,好久,才说:”既然这样,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“
他的眼神望向我的脸,我下意识地扭过头。我以为我会安然的用这张脸面对他,但眼神相撞,我看到他眼里的恐慌和心疼。
“天下“在屋里来回翻看,眉头微微蹙着。几本摆在床头的现代读物,一盏绿色双头灯,阳台上几件湿哒哒的衣服和一个残了半边的镜子。行李卷无力地蜷在墙角,整个屋子弥漫着药水味。
他看到了红匣子,捧在手里。他不是个傲慢的男孩子,那个匣子很旧,很破,除了我,没有谁愿意把它双手捧着,小心的拿起。
刚刚止住的眼泪,又簌簌的,砸在地板上,摔碎。
“天下“在我身旁坐下,小心翼翼地打开,他的手很好看,嫩嫩的,像小姑娘。他一定是个富公子哥,我觉得我们之间又远了。想到这,心下便释然。泪忽然止住,他本就不是属于我的,以前是,现在是,以后还是。
我甚至牵动了一下嘴角,他看着我,也笑了。
匣子里,一张银行卡,一个坏了的粉色手机,一封皱皱巴巴的信。
他说:“尹冰,让我来照顾你。“
“天下”重新租了一个二居室的房子。没问我愿不愿意,直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小心打包好,搬了过去。
每天亲自给我上药水,小棉球温柔地在脸上滑动。刺鼻的药水味让人头疼。他用手机放歌给我听,讲一个又一个笑话。
他说:“尹冰,你笑起来的样子,真好看。”
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可以这么会照顾人。每天早晨熬好粘稠的小米粥,用嘴吹着,一点一点喂给我吃。担心我在屋子里憋出病来,无数次说服我让我出去走走。
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,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。我害怕外面的世界,那里有很多奇怪的眼睛,他们的目光,会把我杀死。